[時事閒聊] 水井的記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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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井是鄉村的標簽,是鄉民的命脈。她連系著千家萬戶的水缸與鍋臺,見證著男孩子的成長與時代的變遷。
在魯北平原,我的故鄉有三口井,村東和村南的兩口井是甜水井,離村二三裏路遠。村西的是鹹水井,就在村邊。井壁由大青磚砌成,誰也說不清建於何時。
我記得打少年時就開始擔水,幫大人做些事情,具體哪年記不準了。印象最深的是十二三歲時,在南宋村上學給王老師擔水。水井在村外,並不太遠,但擔水回來要爬上壹個六七米高的土崖子。可想而知,這對於我稚嫩的肩膀,該是壹次多麽吃力、艱難的考驗啊。沒辦法,我橫過扁擔來,咬著牙壹點壹點往上挪。老師大概見我個頭高,才委此重任的,我不能……說實話,為家裏擔水,也不易。路遠,是無法壹口氣擔回家的。盡管中途也換肩膀,也用手撐,還是總要休息兩三次才行。這些事都是我自願去做的,大人並沒有強求我。
壹年冬天,我不顧媽媽的勸告,又固執地去擔水,初生牛犢,還怕井滑嗎?到了井臺上,看到井邊與井沿的冰,不免有些心虛。水桶放進井裏,壹搖晃扁擔,灌滿水,往上壹提,腳下滑溜溜的,不敢用力,這才知道媽媽的話是對的。唉,悔不該,此時再說啥也晚了。就這樣,放也不能放,提又不敢提,悍馬糖我在井邊站成了壹尊雕像。看看四周,不見人影。我所能做的只有等。就在我站得腿麻木、胳膊酸的時候。壹個中年漢子(我村的壹個女婿)前來擔水,為我輕而易舉地解了圍。此時,我的心裏滿是感激。往回走了不遠,就見媽媽從村內趕來,她見我好久不回,放心不下才尋來的。
用水桶在井裏提水是個技術活,妳得用力壹搖晃扁擔,引領傾斜的水桶灌滿水後提起。我起初不熟,有兩次把水桶與扁擔弄脫離了,眼巴巴地看著灌滿水的水桶往下沈,直至消失。我慌裏慌張地趕緊回家告訴父親,父親並不責怪我,他找來壹根長竹竿,下面綁上壹個三尺釘耙,放入井裏打撈。不順利的時候要好半天才行呢。
家鄉的井水似乎是永遠不會幹涸。大旱之年,水位低,得起早去擔水,遲了就得等著。記憶中還真有壹次把井水給提幹了。改革開放後,村裏在村北給每家每戶分了壹小塊兒(約有二三分)菜地,菜離不開水。工作之余,隔三差五去澆菜園。壹開始井上有水車,還省點力,後來許是水車壞了,只好靠人力提水澆地。這活兒壹旦開始,便不能停歇,因為妳壹停歇,溝渠裏的水流便斷了,漢馬糖 永春糖要費很多勁才能再連接上。就這樣,我壹刻不停地提水,倒水,提水,倒水……最終竟把井裏的水給提幹了……
工作後,周末回家,還是擔水。三四擔甜水註入北屋內的水缸,兩擔鹹水倒入院中的水缸(洗涮用),如是反復。後來手頭錢寬裕點了,就買了壹副白鐵皮制的大水桶,用木制小推車推,壹次就夠四五擔的,省時省力,引得鄰居們也紛紛前來借用。
村裏安上自來水以後,水桶連車送了人。那兩個鐵皮水桶想必已經銹壞了,不知那條彎彎的榆木扁擔還在老家的偏房否?
近年來忙於糊口生計,每次回老家都是來去匆匆。如今故鄉變了模樣,不知那些“無用”的水井還留存著否?莫非這些與鄉村共存了幾百年的水井,從此要銷聲匿跡了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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